呢？她沒有答案，於是說：「你可以專註於我們正在談的話題嗎？」

他嘆口氣，以一只腳支撐自己的體重。「如果依妳之意，我們的兒子就只會親吻聖壇、滿嘴外國話。」

驕傲使她挺直背脊。「我就說拉丁語。」

他笑笑。「說給誰聽？依芙？還是韓約翰？」

她放松了些，畢竟他說的也有理。不過拉丁語是學者的語言，她對亞力的計劃就是如此

「他一定得學習。」

他翻過手掌，過度理智地說：「那教他一些有用的知識。」

他問起來有皮革及勤奮工作的男人味。她慌亂地驚覺到自己竟喜歡這種味道。「像是殺人？」

「他應該學習保護自己。」他伸出手臂一揮。「以及此地所有的人。這其中也含有哲理──羅馬的管理學與蘇格蘭歷史。」他特別強調最後幾個字。

她原來也有意找個知識淵博的蘇格蘭人教育亞力，但時候未到。「我無力負擔多請個老師，而且我覺得現在擾亂了他的學習並不明智。」

他甜蜜地笑開。「別擔心，親愛的，我會把他該學的都教給他。交給我辦就行了。」

工匠已經十分尊重他，女性則傻傻地瞪著他。漢納沒有時間跟在他身後，一一取消他的訂單或擔心他隨時會賒帳買東西。目前還不是談錢的時機，至少得等她知道他有收入才行。

「我堅持你就從告訴鐵匠亞力不需要鎖子甲開始。我會處理頭盔的事。」

他投給她足以融化冰山美人的熾熱眼光。「珂蕾，輕松點，否則我會要他為妳作個貞操帶。」

她備受屈辱地咬緊牙根。「你不會做這種事。」

他看著她的臀部低喃道：「再想想，把妳鎖起來會是一種罪惡。這樣好了──」他靠著靶柱摩擦背部。「妳可能可以說服我改變亞力的訓練方式，如果妳願意做……」

未說出口的話懸在兩人間。沈默愈來愈窒人，她無法不在心中想象他的想法。他可能會說要她為他生一屋子小孩，或者她可以從今晚開始與他同床共枕。她感到雙頰愈來愈熾熱， 直瞪著他寬闊的胸膛。「做什麽？」

「幫我抓背。」

她的眼神倏地迎上他的。「幫你幹麽？」

他擡擡眉毛，然後轉身將寬闊的背肌呈在她眼前。再以連守門人都聽得見的音量說：「幫我抓背。」

她寧願叫他在泥巴裏打個滾，不過大半合格單身女子都在聽力範圍內時，她就要再考慮一下了。漢納知道自己沒有選擇，於是放下籃子照他說的做。他發出滿足的呻吟聲，在她的觸摸下輕顫，讓她憶起她對他具有掌控力。但是昨晚她見識到他可以輕易控制她，她卻還得多練習幾次。麻煩的是他的經驗比她多得多。因此她必須謹慎地處理每次的見面。她也必須確保兩人絕不單獨相處才行。

他彎曲長腿、雙手撐在膝蓋上，好讓她能輕易構到他。「我很高興妳不再啃指甲了。亞力的誕生也改變了這一點？」

瑪格修女曾說過所有的壞習慣似乎都避開漢納，卻黏在珂蕾身上了。「可以這麽說。」

他向右靠，開口說道：「對，就是那裏，喔。妳睡得好嗎？」

她整夜幾乎不曾合眼，然而還是語調輕快地說：「好極了。」

「妳說這輩子從不知輕松的滋味。」

該死的記性。「那只是短暫的感覺罷了！」

「嗯。那下次我們再閑蕩時，我會盡力讓那種經驗持久。」

一段記憶鮮活地重現；她再次有種受保護的感覺，安全地在他的臂彎裏。讓她更加困擾的卻是自己想親近他，不只是身體上的親近。最讓人心動的是分享他生命中的一切，無論悲傷或歡喜。

「哪來的市集。」他說道。「那只是昨晚妳想逃開我和妳的誓言的愚蠢借口。」

「愚蠢？」

「很容易查證出來。」

「我只是試圖安慰你。」

他以沙啞的聲音低語：「喔，妳做到了。我仍記得妳倚靠在我胸前的感覺。」

她縮回手。「我遇見費先生了。」

他再次面對她，神情好似在說：他並沒有被她刻意改變話題所愚弄。「費並不是他的姓氏。那比較像是一種描述。」

「什麽意思？」

他抓抓小腹。「偉大。」

「他很看重自己。」

「他當之無愧。他是戰時最後一個支持韋爾斯的人。」

「愛德一世逮捕了他。」

「他告訴妳的？」

「我設法從他口中揪出一、兩個字。」

他眼中閃著淘氣的光彩。小心，否則妳會開始胡言亂語，拉長語調喔！」

她放聲大笑。「你在他身邊待得太久了。說的話也像他一樣怪了。」

他的神色哀傷，擡起一只手套擦過眉毛。「七年。」

一股惻隱之情立時由心中湧上來。「杜衡，我能說什麽呢？如果我有能力，我一定會釋放你。」

他停下動作，手肘留在半空中。「妳和新國王的關系從來不是問題，妳十分了解他。」

「我就是這麽想，所以才──」她緊緊閉上嘴唇。他打算騙她。她不能、也不會說出坷蕾的罪行，不對他、也不會對任何人說。

他湛藍的眼神變得冷冽。「所以妳才怎麽樣？」

他那種偽裝的冷靜語調並未騙過漢納；他想聽到她認罪：他等到死，她都不會說。珂蕾為了救他而犯罪，漢納絕不貶抑妹妹的決定。

她走開。「我以為今天早上你要為『朗費羅』搭個遮篷。」

他伸手罩住耳朵。「沒有聽到鐵錘聲嗎？」

她一直為昨夜的事後悔不已，完全不曾註意主城門那兒傳來的敲擊聲。她轉向嘈雜聲的方向，看到史恩就在小道上，肩上扛著一根剛砍下的柱子，亞力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。他們正朝著刺鎗場走來。

她急於私下與杜衡取得結論，於是說道：「你為什麽要把柱子換掉？」

「以它現在的德性，隨便一敲就倒了。」

「我禁止你教亞力如何使用它。」

「我說他要學。」

「那你要失望了。」

「妳大可禁止，等著羅馬的百人隊長回來吧！我還是要照我想的做。」

「你要怎麽付帳？」

「拿這片領地所得的利潤，而且我還計劃養西班牙種牛來增加利潤。」

「費爾塔屬於我。」

「它是留給麥杜衡遺孀的土地，但妳並不是那個女人。」

恐懼升至漢納喉頭。他猜到了嗎？她咽下恐慌，搜尋著他堅決的表情，卻看不出其中有狡獪的意味。「你是什麽意思，我不是那個女人？」

「她並不存在，畢竟我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裏。」他深深望進她的眼中。「而妳卻蒼白得像雪。珂蕾，妳怎麽了？」

珂蕾。漢納松了口氣，妹妹的名字從來不曾如此甜美。她緊緊抓住他話語的片段。「我答應供應谷物給大領主。我沒有多餘的牧草養牛，不管是西班牙種或是任何品種。」

「這一點和其它許多事都要改變了。」

只有基督覆活可以比麥杜衡的到來對她生命造成更多改變。「我寧願保持原狀。」

他的雙眉急速揚起，嘴巴一撇。「看在老天的分上，為什麽？」

她決心要贏這次的爭論、說最後一句話，於是拿起籃子。「我寧願當個寡婦。」

杜衡確定昨晚想的計劃要奏效了，鞠躬哈腰。「我還寧願生氣勃勃。」

令他高興的是—─她美麗的嘴竟挫折地撅起。如果他能讓她放松警戒，他就能把她弄上床了。如此一來—她就會把他想知道的事和盤托出，因為她在黑暗中總是無法對他保持秘密。

「誰生氣勃勃？」亞力看著兩個人詢問。

她的臉上綻出狡獪的笑。「是你爸爸想要買給你的馬。」

她大步離去，讓杜衡應付興奮的亞力與一臉深思的史恩。

***

亞力狼吞虎咽地吞了一口蛋糕。「爸爸說我可以把馬蹄鐵釘在『朗費羅』的門上。那樣一來巫婆就不敢接近牠了。」

漢納張嘴想警告他爬梯子有多危險，最後還是止住話頭，因為警告會顯得像訓誡。她覺得自己被摒棄於他的生活之外，於是將裝飾的榛果排在碗邊。

「我懷疑會有任何靈魂敢來找這只野獸麻煩。」朱力安修士說道。「上帝在經文中立下的規定少有關於野獸重擔的。」

杜衡把一只手肘支在餐桌上。「那麽諾亞的作為又怎麽說？」

修士急於為自己擅長的領域辯護，他把上菜的大木盤推給亞力。「他是遵照上帝的意思做事，並保護那些動物。」

杜衡慍怒地說：「在我聽來很像規定啊！」

「我的意思是動物不會得到更多關註，爵爺。牠們沒有靈魂。」

「珂蕾，妳說呢？『朗費羅』有靈魂嗎？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